关于薄顺到底是怎么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女朋友早已辞职的前因后果,这事说起来就有些话长了。

    时间跳回7个月前,薄顺求婚失败,而平言言上了单位的光荣榜。

    没过两天骅信就以竞争为由,让米采这批码农进入了疯狂加班模式,单位应酬加之求婚尴尬,种种原因之下薄顺经常在单位加班到十天半个月都回不了一趟家。

    最开始那一个月平言言自知理亏,还会在每天下班之后给他点个外卖,然后傻愣愣地抱着东西在他们单位大厅等他下班,但这个现象没能持续多久,薄顺自己就开口叫她不要再这样做了。

    ──他实在是忙不过来,由于熬夜,男人的轮廓在冷白色的灯下失却了长久以来柔润的少年感,他本身长得就更像他的父亲,眉弓立体,下颌线精致清晰,从前由于年纪小,双颊的肉总是饱满的,哪怕再瘦,面庞也是圆润光滑的。

    从前每当他们俩就这样站着的时候,青年鸦羽般的睫毛微微下垂,扫出眼下一层灰色的阴影,看起来总是无辜而纯情,哪怕他没有睁开眼,平言言也能想到那样的睫毛之下,掩藏着的是多么美丽的一双眼。

    但是,一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全变了。

    眼前的这个人在她不知不觉的时间里慢慢褪去了少年人浑身尖锐的刺,他变得沉默、疲惫,从前总是坚持要在女朋友面前衣着得体的青年,逐渐变得不修边幅,在她仅仅能见到他的那么短的时间里也胡子拉碴,总是两三句话内就能把一段好端端的对话结束得异常狼狈尴尬。

    有一天,平言言突然注意到他们俩摆在餐桌上的情侣杯已经蒙了尘,她掀开猫咪盖子,才发现是薄顺那只,而此时距离薄顺上一次回家已经有十天了。

    米采整个公司都这样,他们家虽然离原来的地址不远,但搬到时代大厦后就不一样了,上班最快也得一个小时。

    为了赶进度,魏成东和薄顺纷纷在自己的办公室摆了两张床,而外面员工的办公区则更有6、7张mini床之多。

    平言言知道这些事,因此她也说不出什么怪罪的话来,只是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却在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越来越大,她为这种状况感到了惶恐不安,却也找不到更好的解决方式,每天三次吃饭时的问候,成了两个人仅剩的交流。

    她恢复上班不到三个月,老领导王连波就办理了退休手续,从单位离职,而她也顺从单位的调整从A部调到了B部。

    其实工作内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要非说有什么不同,则原本是一线记者的莫泉升职了,转为了编辑岗。

    像这种情况在近年来要求越发严格的明都社可谓是史无前例,单位便有些风言风语说出了莫泉恐怕是家里在A市有些什么大的关系。

    平言言原本也没放在心里,自从上次跟莫泉说开了一切后,他们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说话了,哪怕偶尔会在公司遇见,也不过点头打个招呼——尽管这个招呼通常都是她单方面打,而莫泉爱答不理,甚至还有些怪异的怨愤。

    直到她在某个晚上接到了一条匿名短信,说话的人口吻相当奇怪,既没有说自己是谁,也没说为什么会发这条短信,没头没尾的一句——‘真的不可能了吗?’

    这个号码平言言从前从来也没见过,于是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可能是某个酒喝多了的家伙发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