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波澜无惊的日子一过又是大半月,默默细数着与巨君下次相见的时期,怀揣殷殷期待与惴惴不安。

    这日午后,阳阿公主身边贴身侍女杜鹃上了阁楼,说是公主傍晚时分要见我。

    忙热络地将她让进屋中,又亲自奉了茶。

    “姐姐可知公主找我何事?”我试探性地问。

    公主欣赏我的舞技不假,可从未单独说过话,尤其看我的眼神,关切中透着阴冷,总让人觉得暗含阴谋。如此突然召见,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便想着从杜鹃口中能否探知些什么,也好有所防备。

    她神秘一笑,“公主一向对你喜爱有加,召你自然是好事,且放心去就是。”那笑容甚是诡异,更加坐实了我心中的不安。

    杜鹃是公主的陪嫁,原本是准备给驸马做填房的,可惜驸马英年早逝,以致她年逾三十还未嫁人,性子也愈发刁钻。她素来是个冷情凌厉的,这会子竟对我笑,只觉后脊阵阵发凉。

    “如此便谢姐姐吉言了。我送您出去。”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回她。

    送走了杜鹃,我心神不宁地在屋里踱着步。回想着阳阿近段时间对舞姬们越发的严厉和苛刻,敦促练舞也时时透着紧张的气氛,莫不是“那个人”要来了?一想到此,便不由得微微颤抖,紧攥在手中的丝帕,才一会便已汗湿。

    合德恰巧进屋瞧见了,好奇地问:“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极力掩饰着,强作镇定地坐下身沏了杯茶,手指不听使唤抖动着,险些将茶水洒落出来。

    虽说是相处了一年的姐妹,但我并不打算将那个大秘密告诉她,且不说她会不会因这件事遭灾,能不能让她信服还另说。

    她对我的话也并不疑心,只“哦”了一声,又不经意地兀自说道:“方才回来时碰见杜鹃了,难得一次她会含着笑主动跟我打招呼,真是稀罕了。”

    “是嘛。”淡淡回应着,心里已是掀起千层浪,连合德都如是觉得反常了,阳阿公主此次召见绝不简单。

    还未来得及用晚膳,便急急到了公主寝殿外候着。到底是寄人篱下,只有等主人发号施令的份,毫无眼色地恃宠而骄只会自寻死路。好一会儿,杜鹃才出来宣我入内室。

    寝殿内室,莹白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满满铺着柔软雪白的羊绒地毯,四周维幔飘渺,纱帐兜绉。徐徐清风贯入,摩挲摇曳,馥馨习习,隐约有兰花的香气萦绕鼻息,似梦境般虚幻。朦胧可见阳阿公主斜躺在层层幔帐后的软榻上,姿态慵懒,自有一股贵气浑然天成。

    只一眼,我便不敢再看向她,垂下双眸,看着自己的鞋尖,心中甚是局促。

    这样一个王权尊卑的混沌世界,误为人下人已是万般无奈,唯有低眉顺耳方能安然长存。